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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76章 前世(二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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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看了他半晌,忽然道:“你不會是想毒死我吧?”

唐進倒是怔了一下,許久忽而扯唇一笑,像是聽到了什麽好玩兒的事,“殺你我連一根手指頭都用不著,需要浪費這麽貴重的藥?小公主,你別錯識了好人心呢。”

他說著話,還順手幫她拉了拉被子。

他的臉上帶著笑,頰邊的酒窩因此深深顯出,一整張臉充滿友好和善意,十分認真的又道:“你就放心吧,你這條命我罩著。”

這時候外面有了響動,他目光一凜,就起身隱在了暗處。

很快,萬有順進來了。

他大搖大擺的進到了月亮門裏,陰沈沈的說著,“我的小公主啊,我可想你好久了,今晚你可就跑不了了。”

萬有順一步步的走近。

她本該嚇得臉色煞白,可她卻奇異的心中安寧無比,竟然堅信那個人真的會保護她。

萬有順終於到了床前。

她也屏住了呼吸。

就在萬有順朝她伸出手的瞬間,暗處忽然發出一塊碎瓷片,準確無比的劃破了萬有順的手腕經脈。

萬有順慘叫一聲,驚恐的瞪著暗處。

他隱在黑暗之中,啞著嗓音道:“你敢動她,我就讓你死的很難看。”

“你是誰?!”萬有順驚聲問罷,才想起要喊抓人來抓刺客,可惜晚了,唐進出手很快,不知從哪裏來的一柄軟劍,直接架在了萬有順的脖子上,“喊。”

萬有順哪敢出聲。

唐進從暗處走出,將臉露出半年,一邊陰暗一邊明亮,卻足以讓萬有順認出他的身份。

這個人,是白瑾年派來接親的!

最終,萬有順不敢再打公主是主意,她也安全的到達了海陵。

可她知道,她到了海陵之後,就不會再安全。

太後要找理由和白瑾年開戰,而她就是那個最好的理由,她是一定要死在海陵的。

就算沒有被人殺死,要要被這病折磨死。

但她卻沒想到,他真的護住了她。

他早早就進行了周密的計劃,一進海陵,埋伏了送親的隊伍,直接拿下萬有順,並且殺掉了太後派出的殺手影蝠,直接帶著她到了自己的府邸,找了一個稀奇古怪據說是世外高人的神醫幫她調理身子。

她從頭至尾都沒見過那位所謂的海陵王世子。

她很意外,他竟然是海陵龍威軍中的少年將軍,白瑾年的把兄弟,還能在白瑾年面前這麽吃得開,連她這麽一個大麻煩,白瑾年都為了他認份的收下了。

後來,她聽到外面的消息說,素音公主死了,被萬有順謀害的。

那一日他休沐,前來看她,笑著問她:“素音死了,你以後也不能用這個名字,你是自己給自己取一個呢,還是我給你取呢?”

她沈默了一下,說出了前世的名字,“我叫做游菲音。”

“嘖。”他感嘆了一下,“一看就知道你是知書識禮的,取的名字也這麽美。”

她沒吭聲。

這哪是她取的名字,她這名字,其實也不過是前世父親看電視劇的時候特別喜歡的一個角色而已,正好他家姓游,她出聲後就被冠上了這個名字。

“菲音。”他倒是自來熟,直接就喚了她的名字,“諸葛臨風那老頭說了,你這身子啊,只要好好調理,雖說治不好病,和常人一樣生活還是沒問題的,你就放心吧,那老頭雖說看著不怎麽靠譜,醫術卻是好的,對了,他還說了,你得多出去轉轉,曬曬太陽,今日天氣好,我帶你出去吧。”

他說完話,竟然就上前來抱起她朝外走。

她吃了一驚。

在這古代,竟然還有這樣孟浪的人?

他卻不怎麽在乎被人的看法,一路抱著她到了院子裏。

那天,他陪她待了很久,到了晚上陪著一起吃了飯才回了營地。

後來,他總在休沐的時候來見她。

他每月只休沐兩日,初一十五各一次。

他一向也來得早,天剛亮就來,一直陪著到了晚上她要睡了才離開。

就這麽過了大半年,她的身子竟然養的有了些氣色,終於不用病病歪歪的躺在床上了,只是她性子靜,平素沒什麽事情,也不去別處走動,就在院子裏待著。

她覺得她承了唐進的情,總是要想辦法報答的,便畫了一幅明光鎧給他。

他是個將軍,鎧甲這東西是緊要的,明光鎧經過她特別設計,輕便,防護力又強,他正好用得著。

唐進那日正好休沐,她等著他來了給他。

可惜她那天等了一整日,卻都沒等到他回來。

她想詢問身邊的下人,他為什麽沒來,可她又沒立場,她只不過是客人,如何詢問?便一忍再忍。

婢女瞧出她有心事,便提議坐車出去轉轉。

當時正是初夏,天氣極好。

她猶豫了一下,終於是答應了。

馬車帶著她和婢女,到了雲城繁華的城內河邊集市,停下馬車,她從車窗內朝外看著,就那麽巧,竟然看到他陪同著一個異族少女在街市上。

那少女看著美麗高貴,正同他說著什麽話,而他側耳聽著,看不清楚表情,但那少女卻一直笑著。

從她的角度看過去,竟是怎麽瞧都是一對熱戀中的小情人。

她忽然感覺心裏翻江倒海一樣的酸澀難受,喘不上氣,唰一下放下馬車簾,動作突兀的讓婢女都詫異的問:“姑娘,你怎麽了,是不舒服嗎?”

她什麽都不想說,只冷冷丟下兩個字,“回去。”

可回去之後,她卻只覺得自己是有多可笑。

吃醋嗎?

他又不是她的誰?

她又有什麽資格吃醋。

她這麽告訴自己,可心裏卻還在等著他,他說過的,對她舍不得,而且他看起來不是那種朝三暮四的人,對她也十分上心……

從那天後,唐進休沐的日子沒有再來看過她,從夏天到秋天,三個月的時間。

她一開始還對自己說,唐進或許根本沒有到府上來,可現實卻狠狠的打了她一個巴掌。

就在立秋的那一日,她出去院子裏看花,聽到幾個婢女議論,才知道唐進原來每逢休沐還是會回府,只是卻再沒去看過她。

她自嘲的笑,原來所謂不舍得,所謂保護,不過也只是三分的熱度,她自持心如止水,沒想到不知不覺之中還是被他影響到了。

那一夜裏,下起了雨。

秋雨涼寒,引得她半年來首次發病,夜半呼吸不暢,婢女們又睡得太沈,竟根本沒發現。

她乏的起不來身,想取固元丹來緩解不適,卻發現那固元丹她早已經吃完了。

她苦笑。

怎麽在不知不覺之中,已經依賴他這麽深,這樣下去,自己以後如何自處,離了他便不活了嗎?

她的病情來勢洶洶,後半夜的時候昏沈了起來,意識都開始渙散。

她都覺得自己這一次怕是要死了吧?

可清醒的第一眼,她卻看到他靠在床邊上,下巴上都是胡茬,整個人也憔悴的很,看起來像是好幾日沒有休息。

他竟然就在同時驚醒,瞧著她微睜的眼睛,臉上有著明顯的喜悅,“菲音,你總算醒了,你知不知道你要嚇死我了。”

她忽然心裏一澀,鼻頭也酸了起來,腦海裏閃過的是他和那少女的景象,還有婢女們的交談。

他或許就是那種朝三暮四的人。

他畢竟是個古代人,三妻四妾根深蒂固,只把自己當成他所有女人中的一個吧?

她緩慢,卻用力的想把自己的手抽走。

他卻緊緊握住,懊惱道:“你對我總淡淡的,別人便教我,教我冷著你一段時間,看看你是不是還會對我那麽淡,看看你是不是根本不喜歡我,是我該死,信了那些人的鬼話,你打我吧,別不想理我,我錯了,都是我的錯……”

她忽然淚水不受控制的溢出,用從沒有過的兇狠表情瞪著他,那目光竟像是被情人惹惱了的少女。

“你都不知道,我這段日子多想見你……”他半跪半蹲在床前,認真又沈痛的說著,“那天你坐著馬車在外面,我看到你走了,我心裏著急死了,知道你必定是誤會了,我聽丫鬟說你回來就沒吃多少東西,話也少了許多,我心裏又擔心的要死,你身體不好,萬一有點什麽怎麽辦?可他們跟我說,一旦來見你,以前做的都白費了,說不準還不能贏得你的心,我只能忍著……”

他絮絮叨叨又沒有條理的敘述這這段日子的難熬,他對她的心意。

她的心竟然慢慢暖了起來,漸漸出奇的平靜。

她看著他,問了一句:“我這樣過了今日沒明日的人,到底有什麽值得你喜歡的。”

他有點別扭的說:“我喜歡了就是喜歡了,哪有什麽值不值得的。”

她看他半晌,也坦然面對了自己的心,“我承認,我對你很有好感,可我這個人小氣的很,你喜歡我,就只能喜歡我,不能有別人,如果你要享齊人之福,那你便離我遠遠的。”

他直接舉起右手:“我發誓——這一輩子我只喜歡菲音一個人——”

她搖搖頭:“一輩子太長了。”

他卻笑著:“那你就等著看。”

他捏著她的手,給她戴了一個紅繩編織成的手環,東西簡單樸素,卻別致的很。

他霸道的說:“可不準摘下來,不然我會生氣的。”

接下來的日子,他沒有去軍營,就陪在她的身邊。

他對她很好,還搬到她的院子就住在隔壁,時刻都恨不得和她在一起,她若想曬太陽,他便一定要抱著她出去,她若想看書,他也在一旁陪著。

她不是沒談過戀愛,卻是第一次有這種被人放在心尖上的感覺,如同飄在了天上一樣,簡直美好的不真實。

有一日,她午睡醒來,看到他坐在圈椅上打瞌睡。

她最近常能聽到旁人同他稟報一些事情,他陪著她的時候都是用心陪伴,不做旁的事情,那些軍務便是在她睡著的時候在處理吧。

她沒有穿鞋,輕手輕腳下了榻,走到床榻圈椅的邊上。

他身材英武而高大,即便是坐著,竟也像座小山一樣,她低低頭,就能看清他的臉。

他的樣貌俊朗養眼,她是知道的,尤其是那頰邊的梨渦獨特又惹眼……這段時間,他雖一直陪著她養病,形影不離,但除了牽牽手,抱著她去院子裏外,並沒有什麽過節的親密行為,可見他骨子裏也是個君子。

長得好,性子好,對她好,還是個君子。

她這是踩了什麽好運?

她認真的看著唐進的臉,鬼使神差的,竟輕輕低下頭,在他唇上親了一下。

等意識到自己的行為,她錯愕的站起身想跑,卻被忽然睜開眼的唐進一把抓住,拽進了懷中。

“你偷親我。”他抱著她,笑得像個得了糖果的孩子一樣高興,“我的小公主啊,什麽時候學壞了呢,都懂得偷襲人了。”

她臊的臉都不知道往哪處藏,又敵不過他的力量只能被他禁錮在懷中。

他戲謔的笑著:“天知道我忍得多苦,你還來撩撥。”

他吻了她。

表情惡狠狠的,動作卻溫柔的緊。

她病好了以後,生活便如蜜裏調油,他把她帶去了營中,方便時常見著她,也不耽誤軍務。

他當真是又任性又囂張,而他又很有本是,便是帶她進營竟也理直氣壯。

後來,她見到了白瑾年。

因為白瑾年和他之間那種無間的默契,又讓她醋了一壺。

唐進又氣又笑,當時就想把婚事辦了,可各處情勢緊張,她的身子也時好時壞,實在不是辦婚事的好時候。

他只得作罷,帶著她一起去了常州。

可誰知道,去到常州,卻又讓兩人受了不少磋磨。

先是白瑾年,想要穩固他在海陵的地位,打算把白鈴蘭許配給他,還親自派人護送了白鈴蘭到常州來,暗示他要他培養感情,他心裏喜歡菲音,自然誰都看不進眼中,培養個什麽?

他把白鈴蘭丟在城中,讓人看顧著,自己也不露面。

那是她忙著幫他設計鎧甲,計算軍需,開源節流等很多事情,也顧不上想其他,根本就不知道白鈴蘭的事情。

直到有一日他入夜還沒回營,她回城去找他,卻撞上他和白鈴蘭衣衫不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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